阿根廷著名詩人博爾赫斯說:“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。”書香馥郁、清雅致遠是很多人對于大學圖書館的描繪和向往??涩F(xiàn)實是:如今眾多大學圖書館都一“位”難求。想進去要排長隊,甚至要找“黃牛黨”買座位。提到圖書館,很多學生已經(jīng)忘記了檢索、閱覽這些關鍵詞,而代之以“搶座”。而隨著“搶位戰(zhàn)”的一次次激烈上演,“天堂”的想象也漸行漸遠,學生們更愿意將其稱為“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場”。
怪現(xiàn)狀:帶一把鎖去搶座位
早晨六點半剛過,來不及好好梳洗,也顧不上吃口早飯,湖北某高校大四的學生陳浩就一溜兒小跑奔向圖書館:“雖然八點圖書館才開門,但很多人六點不到就去排隊,去晚了就只能坐在走廊上了。”而他肩頭的書包也并不輕松,考研資料、水杯、卷紙、零食等一應俱全,甚至還有一把精巧的鏈子鎖:“中午回宿舍午休的時候得把椅子鎖在桌腿上,要不睡一覺回來很可能椅子就被別的同學搬走了,占座兒跟打仗一樣艱苦。”
陳浩的苦惱絕非個例。新學期伊始,各大高校圖書館就上演了一幕幕激烈的“搶位戰(zhàn)”:7月11日,中南財經(jīng)政法大學的兩名男生帶著蚊帳徹夜排隊占座;8月27日早晨,青島大學圖書館的一扇玻璃門被等待進館占座的學生擠碎,四五名學生受傷;28日,武昌某高校學生凌晨4點就在圖書館門前排隊……
而占座兒的手段也是不斷推陳出新,有將桌肚里塞滿書籍零食的,有在桌子上貼上“此座已占”的紙條宣示“主權”的,還有的組成“占座聯(lián)盟”輪番上陣排隊,某些高校的論壇上甚至涌現(xiàn)出高價叫賣圖書館座位的帖子。如此激烈的搶奪使得本就不多的圖書館自習座位成為稀缺的資源,“今天你占了嗎?”成為同學之間問候的口頭禪,而“我在圖書館有座兒”也成為眾人羨慕的回答。
“圖書館的座位寬敞明亮,不僅查閱資料方便,而且不像教室一樣流動性大,總要挪來挪去。不管是考研還是復習,大家都要帶很多的學習資料,所以圖書館的學習環(huán)境被公認為是最好的。”北京某高校的學生劉軒靜如此解釋圖書館廣受歡迎的原因。
圖書館并不是大學里唯一需要搶座的地方,在很多學校,教學樓里的教室也同樣很“稀缺”。尤其是考試周,“尋一張安靜的書桌”是學生最大的心愿。
雙重壓力讓“搶位戰(zhàn)”升級
“搶位”如此瘋狂,圖書館應該人滿為患了?卻也不是。辛苦搶到的座位上座率卻并不高。
幾個高校的學生論壇上都流傳著這樣一個調(diào)侃,“在每一所高校的每一天里都不斷上演著這樣的鬼故事:一位同學指著身邊空蕩蕩的座位說‘同學,這兒有人。’”
占著座位卻“書在人不在”的現(xiàn)象跟搶座一樣,是個普遍現(xiàn)象。
記者走訪了北京三所高校的圖書館發(fā)現(xiàn):很多座位雖然書滿為患卻人影難尋。正在自習的同學告訴記者,空著的位子有的是幫同學占的,有的是占了之后等有空再來的。“雖然占位不對,但別人都占,我早上不占下午來了就沒位子坐了。”看似理直氣壯的理由使得墻上“禁止占座”的規(guī)定顯得尷尬而刺眼。
“很多考前突擊的學生會搶占很多個座位,有的是幫同學占,有的甚至是為了給自己營造一個寬松的環(huán)境而一人占兩三個座,卻又因為學習習慣不好不能長期堅持,經(jīng)常會出現(xiàn)‘書在人不在’的情況,甚至有人會為了搶位子吵起來。”北京某高校的圖書館管理員王老師向記者介紹:“占座亂象既導致了公共資源的極大浪費,也造成了自習座位的相對供應不足。”也有專家指出,“占座”現(xiàn)象從側面反映出一些大學生對損害了他人權益時的“集體無意識”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“公德心的缺失”。
“占座現(xiàn)象雖然在大學校園里由來已久,但近些年卻呈愈演愈烈的態(tài)勢。”王老師告訴記者。大學生“臨時抱佛腳”的學習態(tài)度和公共意識的匱乏使得“搶位戰(zhàn)”雪上加霜。而“搶位戰(zhàn)”發(fā)生的根源則是不斷增長的學生需求和“捉襟見肘”的高校資源之間的矛盾。
據(jù)教育部的有關數(shù)據(jù)顯示,1999年大學擴招30萬人,2009年大學招生規(guī)模首次突破600萬人,高校學生數(shù)量呈幾何級數(shù)增長;雖然校舍建設的腳步也飛快,但顯然還沒趕上學生數(shù)量的增長。
近年來,隨著大學生就業(yè)壓力的不斷增大和研究生招生規(guī)模的適度放寬,越來越多的本科生加入了考研大軍,同時,出國考托福、GRE,以及各種備戰(zhàn)找工作的專業(yè)資格考試都使學生對自習座位的需求逐年上升。與日益增長的需求相比,高校的教學硬件設施建設顯得相對滯后,“僧多粥少”的局面最終導致了自習座位供需矛盾的日益突出。
“不占座”是一種道德
解決供需矛盾的根本方法在于加快高等教育資源的投入和建設,增強高等教育的接納能力,真正做到大學教育以人為本,使高校的資源配置和學生規(guī)模相匹配。然而對于當下在校園“找座”的同學來講,更現(xiàn)實的問題是如何解決許多人“占了不坐”的不良現(xiàn)象。
面對不斷升級的“搶位戰(zhàn)”和學生的抱怨之聲,不少高校紛紛亮出了自己的應對之舉,并大多在制度管理上做起了文章:復旦大學制定“閑置20分鐘可易主”的對策;西南大學為治理占座制定《西南政法大學占座法》;武漢某所高校要求大學生進自習室須“買票”,即學生入自習室需要憑借閱證“買”座位號,一人一座……
同時,一種新的大學生公益活動開始在許多學校悄悄興起——部分同學自發(fā)組成志愿者團隊專門去“消滅”占座行為。
“第一次去,看沒人的座位就放個記時間的字條,過半小時再去,如果還是字條,我們就把書收起來放好,等書的主人自己來取。”一位志愿者介紹。這種學生自發(fā)反占座的行為一方面可以制止“占而不坐”,另一方面,讓更多同學意識到占座惡性循環(huán)的后果是每一個人都要承擔的。
漫畫、網(wǎng)絡視頻、海報等抵制占座的文藝作品也不斷涌現(xiàn),不少高校還有了“無占座日”活動。“當不占座成為每個同學自覺的行動時,圖書館也許就不再那么擠了。”在采訪中,不少同學對記者這樣說。
本報通訊員 鄧 暉 本報記者 李玉蘭